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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學偉:歐洲的恐怖襲擊,到底有沒有止期?
關鍵字: 歐洲恐怖主義伊斯蘭阿拉伯【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劉學偉】
18號西班牙巴塞羅那發生恐怖襲擊,死亡14人,傷者超過120人。同日,巴塞羅那以南120公里的坎布里爾斯也發生恐怖事件,所幸五名襲擊者全被擊斃。第二天,一向如世外桃源般平安的芬蘭也發生持刀恐怖襲擊,2死8傷。所有細節媒體有載,這里都不復述。本人只想大體分析一下,這在歐洲不斷發生的似乎永無休止的恐怖襲擊,有沒有可能終止的一天。
根據維基百科“恐怖活動”條目的記載,本人大概數了一下,1946-1999年,全世界共發生恐怖活動17起。2001-2010年,共45起,2011-2014年29起,2015年70起,2016年141起,2017年迄今40起。
2015到2017年8月20日暫止共發生恐襲251起。其中發生在西方(包括以色列、和東歐)共61起。名列榜首的是:以色列15起,法國10起,美國9起,英國、德國、烏克蘭各5起。比利時4起。這些國家以色列地處戰區不論,法、英、德、比加上美國共38起,是恐襲的核心目標區。
其余190起絕大部分發生在伊斯蘭世界。名列榜首的是:伊拉克25起,土耳其23起,阿富汗22起,敘利亞16起,巴基斯坦15起,索馬里13起,也門10起,尼日利亞8起。這前8名7個半是伊斯蘭國家。(尼日利亞一半。)
這8個國家中,伊拉克、阿富汗、敘利亞三國的失序,美國和歐洲的武裝和政治干預責任極大。因茉莉花革命陷入混亂的還有也門。土耳其和巴基斯坦的混亂則基本上是間接被上述國家的動亂卷進去的。其動亂與西方關系表面上不大的僅索馬里和尼日利亞兩國,但從根子上說,殖民后遺癥導致政治經濟不穩定,容易被極端主義滲透,還是西方的鍋。
分析上列簡單基本數據,可以肯定的第一個事實是,近年來,恐怖襲擊絕大多數都由伊斯蘭極端主義分子發動。他們的攻擊對象首先是他們同一宗教的大概不同的教派的民眾,第二則是他們認定的西方仇敵。與伊斯蘭極端勢力無關的恐怖襲擊大概就在東歐有不多的數起。疆獨極端勢力的恐怖活動的伊斯蘭極端主義背景當然也是昭然若揭,這里不打算深入分析。
近年來恐怖主義的發生地絕大部分在伊斯蘭世界,自然與那里基本上是由于西方的軍事、政治和意識形態干涉造成的無政府狀態深切相關。在比如薩達姆的專制下,伊拉克也是沒有恐怖活動的。恐怖分子殺害起他們的伊斯蘭同胞似乎毫無心理障礙這一點,本人的確難于理解。宗教戰爭的對象應當是異教徒。如果殺掉的也是穆斯林,上天堂也沒有困難嗎?
伊斯蘭極端勢力與西方人的無情斗爭則還容易理解一些。因為從二戰以后以色列在巴勒斯坦的故土建國開始,西方人與阿拉伯人/穆斯林就結下了解不開的血仇。阿拉伯人在幾次軍事圍攻以色列均遭慘敗之后,走投無路,“生無可戀,死又何懼”的巴勒斯坦難民中間,就誕生了伊斯蘭極端恐怖主義的最初苗頭。
近些年來,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先后在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亞和敘利亞進行了四次武裝干涉,自然與阿拉伯世界的相當一部分人結下了新仇。西方聯軍攻打阿富汗、伊拉克的理由是為了消滅基地組織。干涉敘利亞的理由是推翻暴君阿薩德。結果基地組織沒有消滅,阿薩德也沒能推翻,反而惹出一個比基地瘋狂十倍的伊斯蘭國。西方人在利比亞打死了卡扎菲,換來的是大批的渡過地中海的船民。西方人那么聰明,我真不明白他們怎么會做那么多“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請大家注意,在這之前,在伊斯蘭與歐洲基督教漫長達1200年之久的已然是十分血腥的爭斗中,恐怖主義還是少見的,因為這是冷兵器時代的局限,一個人能有多“恐怖”?而如今,小女孩變成人彈,也能造成大量傷亡。
從猶太復國主義分子手中興起,繼而在巴勒斯坦難民中發展的極端恐怖主義基因,后來就外溢出了巴勒斯坦地區,蔓延到相當多的一些陷于戰亂的伊斯蘭國家。不過也請大家注意,極端恐怖分子并不是僅僅來自那些動亂或貧窮的伊斯蘭國家。比如9·11的行兇者多數來自安定且富裕的沙特,他們基本都算是知識分子。在歐洲參加恐怖活動的伊斯蘭移民也有好些來自并無動亂發生的比如摩洛哥等國。還有數以千計的歐洲血統的人被伊斯蘭極端主義蠱惑,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險去烽火連天,隨時可能送命的敘利亞參加“圣戰”。可以說,經濟甚至秩序原因并不能解釋所有參與恐怖活動的人員的心理動機。
常聽人說:“無神論者沒有信仰,行為容易失去底線。而宗教信徒心中有信仰,因此就有底線。” 對此本人不能完全茍同。比如,無神論者的確可能因缺乏對來世報應的畏懼而增加刑事犯罪的可能,但是他們也不會為了虛無縹緲的來世或天堂而去做恐怖分子呀。當然,很多恐怖分子也并非真信來世或天堂,有些甚至只是走投無路,希望“組織”照顧家人。
筆者認識非常多的穆斯林朋友,他們都是善良的正常人,對伊斯蘭極端分子帶給他們宗教的污跡也是痛心疾首。但是我們還是需要解釋,為什么恐怖分子絕大部分都有特定宗教和地域的背景。如果這個千真萬確的重大事實,歐洲人都不敢陳述,那又怎么可能找到解決這些問題的有效方略?
筆者看見歐洲各國政府都在忙于制定各種對付極端恐怖主義的治標辦法,比如多修監獄,建立感化中心,嚴密監視可疑分子,在敏感地點加派警察,修建路障,阻止“圣戰”分子歸國等等。但是可能治本的辦法真是少之又少。僅僅靠這些治標措施,就想讓歐洲的恐怖活動銷聲匿跡,恐怕還是太過一廂情愿。
本人設想中的治本辦法由近至遠,至少有這樣6個。
第一,如果歐洲的經濟能夠改善,讓移民們能更加順暢地融入歐洲社會,極端勢力的可能的社會基礎范圍自然就會縮小。但是歐洲的經濟大局要能夠快速明顯改善又是談何容易。如今剛上臺的馬克隆總統可是肩負讓法國,然后是歐洲經濟恢復活力的無量重任,但沒多久支持率已經在下滑了。
第二,竭盡全力阻截從危險動亂地區進入歐洲的難民/移民。為了善盡人道義務,可以把安置移民的海量經費盡量捐出給敘利亞周邊的國家比如黎巴嫩、土耳其,甚至就在敘利亞境內的邊境地區建立由聯合國/國際和平部隊管理的大規模安全區來臨時安置大量戰爭難民。這樣,在局勢安定以后,他們才能順利地回國重建家園,而不會對歐洲造成無法承受的移民壓力。
第三,相關各方應擱置各種爭議,集結足夠力量,盡快結束對IS的戰事,讓敘利亞和伊拉克恢復和平。按前文引用的數據,2016年是恐襲發生高潮。這自然與IS的鼎盛相關。IS被滅掉以后,其余黨流竄各地,大概還會有一個恐襲高峰。再然后,就希望能消停一些了。
第四,從IS被徹底剿滅之時起,西方應停止對中東地區的一切軍事、政治、意識形態的強硬干預,而應全力以赴支持敘利亞現在的合法政府主導下的敘利亞和談。敘利亞的各種反對勢力都必須放棄武裝。畢竟一個國家只能有一支歸政府指揮的合法軍隊。要明白,即使阿薩德是一個卡扎菲或薩達姆式的獨裁者,沒有這個獨裁者的敘利亞絕不可能比現在的利比亞或伊拉克更好。除了阿薩德,當下的敘利亞沒有任何一個人可能讓這個國家恢復秩序。
第五,以色列/巴勒斯坦的和談必須有一個真正的結局。基礎當然是聯合國支持的兩國方案。以色列必須在約旦河西岸的沒有得到國際承認的被占領土上做出足夠的讓步。只有那個地方出現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可持續的和平局面,蔓延整個伊斯蘭世界的憤懣無奈情感才可能慢慢宣泄,極端恐怖主義才會失去最大的源頭。
第六,整個阿拉伯世界的經濟困難才是那里不得安寧和向外移民的根本原因。但是這件事情解決起來難度極大,并不全然都是西方人的責任。比如那幾個極度富裕的阿拉伯產油國不發展實業就并不能說完全說西方人刻意設計的結果。當然,他們如果要發展,而且搞得有些眉目,西方恐怕也會動手腳,但那就說假設了。可西方人至少在幫助那里恢復秩序而不是把那里搞得越來越亂這一點上是可以出力的,也是有責任的。
一旦動亂停止,秩序恢復,中國人就有機會出力了。大家都知道,中國的一帶一路正在等待機會可以修進中東。中國人不喜歡打仗,但論起搞建設,那可是現今世界當之無愧的第一把好手呢!
如果以上六條都能大體做到,伊斯蘭極端恐怖主義何愁不平。如果做不到的部分太多,恐怖主義是不是也能壓平,那就很可疑。不過本人很遺憾地預估,西方能把這六項任務大體完成的可能性并不大,形格勢禁的地方還太多。如此這般,西方人恐怕有很大的風險要和伊斯蘭極端恐怖主義繼續長期地纏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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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陳軒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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