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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善波:如何理解美國當前的對華政策 ——對“美國力量的新理論” 一文的回應
最后更新: 2022-11-29 09:51:12【文/觀察者網(wǎng)專欄作者 邵善波】
美國《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雜志日前發(fā)表了一篇由作者喬治·帕克( George Packer ) 撰寫的文章,對美國力量在全球的角色提出了一個新理論。喬治·帕克作為一個美國自由主義的信仰者及推崇者,對美國當前的外交政策面對的困局,及其在世界事務中的角色作出了新的解讀、建議及呼吁,這文章值得我們細讀。
更重要的是,他作為拜登總統(tǒng)政策的忠實支持者,實際上試圖為拜登總統(tǒng)當前的外交政策提出一個解釋、一套新理論。但從其內(nèi)容上來看,實際上更多是政策辯護和戰(zhàn)略建議。這其中的論述對理解美國當前的對華政策,以及我們應如何面對中美關(guān)系目前的困難,有一定的啟發(fā)及幫助。
喬治·帕克提出,“美國外交政策近期(過去幾十年)的不斷反復,從一時的理直氣壯、宏大理想,及使人興奮及狂熱的目標,突然間又轉(zhuǎn)化到過分悲觀、絕望、掉頭放棄”。對于這種“令人沮喪的兩個極端游走”的表現(xiàn),他表示極度迷惑,并提出了他的分析及應對辦法。
其實美國在這兩個極端的不斷反復,正符合美國芝加哥大學教授約翰·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一個現(xiàn)實主義的國際關(guān)系學者(他稱自己的現(xiàn)實主義是一種“進攻型”的現(xiàn)實主義(Offensive Realism) ),所提出的解釋。對于這種現(xiàn)實主義的解釋,自由主義者當然不會接受。
約翰·米爾斯海默(圖源:New Statesman)
約翰·米爾斯海默教授將美國的外交政策背后的動力,簡單地歸納為現(xiàn)實主義及理想主義這兩種主要理論。現(xiàn)實主義以國家利益為本,以大國的實力對比、平衡、變化為國際關(guān)系的主軸。而理想主義則將對外宣揚自己信仰的一套價值觀、普世價值作為使命,同時將其當成國家外交政策的一個主要目標、動力及考慮標準。
米爾斯海默教授認為這兩種主義有時是各行其道、有時則是混在一起同時用來支持美國的外交政策。當他們是捆綁在一起,或是被單獨利用的時候,理想主義充其量只是一個包裝,一種附加的動力、借口。當國家利益受損時,理想主義很快就會被拋棄。這是他對美國外交政策的一個實實在在的解讀,美國外交史上的案例,也不乏對這理論的具體支持。
如果我們審視當下美國對不同國家的敵友標準而制定的政策,也可以看到理想主義在美國外交政策應用上的不一致。自由民主體制的國家自然是美國的朋友,但非民主、獨裁體制的國家,也不一定是美國要改造、批評的對象。在美國的對外政策中,功利主義、現(xiàn)實主義遠遠大于理想主義,前者才是美國對外政策的核心原則。
而自由主義的一個基本觀點,則是在一個自我肯定、自以為是的前提下,將世界看成是黑與白、善與惡、自由與非自由的二分世界。自由民主是美國的立國價值觀,對其國民有重大的凝聚及動員力量。作為鼓動國民支持國家的對外政策,它具有很大的利用價值——無論當權(quán)者、政策制定者是相信它還是不相信它,自由主義必然會是美國外交政策中的一個重要的理論元素。
喬治·帕克認為俄烏戰(zhàn)事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一個轉(zhuǎn)折點。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戰(zhàn)爭,究竟是一個自我保護、維護自身安全的舉措,還是一個侵略、擴充、恢復過往國家榮譽的行動,在美國及中國內(nèi)部對此都有不同的看法。
過去20多年來,北約的東進擴充是一個事實。北約標榜自己只是一個防御性的軍事聯(lián)盟,然而單從烏克蘭事件中出現(xiàn)北約的深度介入,就已經(jīng)充分表現(xiàn)出它是一個由美國主導、積極在自己的境外從事軍事活動的政治軍事集團。北約究竟是為了自身的地緣政治利益而介入,還是為了維護一個自由民主的鄰國而戰(zhàn),各花入各眼,這是一個尚待事實去證明、只能交由歷史給予最后判斷的問題。
北約在美國主導下不斷擴張(圖源:環(huán)球時報)
在基辛格博士及米爾斯海默教授等現(xiàn)實主義者看來,這場戰(zhàn)事是美國的一個重大失誤,其造成的全球力量平衡的重大變化對美國極其不利。喬治·帕克及弗朗西斯·福山等自由主義者,則認為這場戰(zhàn)事是自由民主全球運動的復興,是一場維護自由民主、維護國家主權(quán)獨立和領土完整的“圣戰(zhàn)”,是美國“以道德為本的外交政策”的重生。這兩個道理可以同時存在,互不矛盾或沖突。但如認為拜登總統(tǒng)在這事上做得正確,令美國重新踏上正義的外交道路,當然會無視現(xiàn)實政治出現(xiàn)的大國力量的新平衡。喬治·帕克可以這樣,但任何當權(quán)者,包括拜登總統(tǒng)在內(nèi),都不能不面對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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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 劉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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