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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希臘走向公投的心路歷程
關鍵字: 希臘希臘公投希臘公投怎么回事希臘公投過程歐盟歐盟機構歐洲議會歐洲央行歐盟理事會歐盟委員會希臘公投在即,我們借此簡短梳理一下希臘走到這一步的心路歷程。
希臘在經歷了6年的衰退之后,經濟在2014年終于開始出現增長。根據歐盟委員會的數據,希臘2014年經濟增長0.8%。
對希臘的救助計劃原定于2014年底到期。2014年年初時,希臘政府已經重返國債市場成功發債,赤字狀況明顯好轉,雖然債務占比依然是歐盟最高的(175.5%),但預計2014年應該是峰值,從2015年期呈下行態勢,因此,時任希臘政府表示,年底救助計劃到期后將不再申請新的救助。而“三駕馬車”則對此有所疑慮。畢竟過去4年的救助使它們深深感受到希臘在結構改革問題上的“剛性”。如果失去了外在的監督,希臘政府是否能夠按照改革計劃繼續推進,這是結束對希臘救助后最大的不確定性。
2014年1月希臘新政府上臺后,由于與“三駕馬車”的債務談判時常爭端,導致經濟和社會環境不穩,原有的經濟復蘇進程被破壞,經濟重新出現下滑的態勢。2014年底希臘國內出現的政局動蕩給經濟復蘇和增長更是增添了不確定因素。2015年第一季度,GDP環比下降0.2%,工業生產微弱增長0.2%,私人消費零增長,投資下降0.7%,希臘經濟重新邁入衰退周期。
2015年6月底,希臘與“三駕馬車”的債務談判破裂,希臘總理宣布將于7月5日進行全民公投,交由民意來決定是否接受進一步緊縮政策。6月底,“三駕馬車”對希臘的第二次救助到期,并宣布不再展期。6月30日,希臘未能按時向IMF償還到期的15億歐元債務,出現違約。
這次公投是1975年希臘軍政府下臺以來的首次全民公投。2011年11月希臘債務危機愈演愈烈之際,時任希臘總理帕潘德里歐曾提出全民公投,歐洲的“大小伙伴們”驚呆了。德法領導在戛納的G20峰會期間緊急約見帕潘德里歐,迫使他迅速放棄該提議。但在“三駕馬車”與齊普拉斯政府進行拉鋸談判的過程中,德國財長朔伊布勒2015年5月11日提出,如果讓希臘民眾就經濟改革進行投票,不啻是個獲得民意保障的做法。朔伊布勒在當天抵達歐元區財長會場時表示,“如果希臘政府認為必須舉行全民公投,那就請便”。他認為,這可能更有助于希臘民眾來決定他們是否準備好接受該做的事情,亦或希臘民眾另有想法。
齊普拉斯6月26日突然終止談判,并決定舉行全民公投,不知是否跟朔伊布勒不謀而合,還是借坡下驢。
希臘執政黨PK反對黨
此次公投由于支持和反對的民意勢均力敵,有可能撕裂希臘社會,為今后進一步的社會動蕩埋下隱患。
激進左派聯盟在公投議題設置上先下其手。首先題目設置得非常拗口,實際上簡單的說法就是“你是否同意‘三駕馬車’的救助條件”。此外,把“反對”作為第一選項,把“支持”作為第二選項,也表明了齊普拉斯政府的立場。
齊普拉斯在7月3日晚上的動員大會上說得非常煽情,他表示,“周日的投票,不僅決定我們是否留在歐洲,更決定我們是否能夠有尊嚴地、平等地生活在歐洲”。他聲稱,“誰也沒有權力來威脅把希臘從地圖上抹去,誰也沒有權力來威脅將分化歐洲”。而雅典市長Giorgos Kaminis在持“支持”態度的集會上則指責政府倉促進行公投,不讓民眾有時間去深入了解“三駕馬車”的方案,權衡利弊。反對黨泛希社運的主席Fofi Gennimata則指責齊普拉斯政府沒有擔當,沒有盡職跟債權人達成協議并遞交議會討論,并聲稱齊普拉斯政府試圖通過全民公投來避免政府垮臺。她呼吁希臘民眾不要再相信齊普拉斯的謊言,勇敢地投“支持”票,通過支持希臘、支持歐洲、支持歐元來為每個希臘人、特別是下一代投下支持希望、民主、自豪和尊嚴的一票。
雖然呼吁投“支持”票和呼吁投“反對”票的雙方領導人都希望公投不要撕裂希臘社會,但勢均力敵的民意已經使之成為現實。
7月3號,雅典,一個男子在公投海報前乞討
歐盟機構并非一心
歐盟三大機構(歐盟理事會、歐盟委員會和歐洲議會)主席在希臘公投問題上的態度呈現步調不一。2015年7月2日晚間,歐盟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在接受Politico網站采訪時表示,歐盟的主要目的是保持歐元區的統一。無論希臘公投的結果如何,歐盟將繼續尋找希臘留在單一貨幣區的途徑,這也許需要一個全新的方式來讓歐元區允許與一個破產的國家共存。他強調周日希臘的公投不是關于是否留在歐元區的投票。圖斯克認為,雙方在認知上有偏差:布魯塞爾的共識是希臘寅吃卯糧;而齊普拉斯則認為,他給選民的承諾需要兌現。雙方需要在共識方面跨越鴻溝。
而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和歐洲議會議長舒爾茨之前的表態則截然相反。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對齊普拉斯不斷的出爾反爾的表現非常憤怒。在希臘議會通過公投決定后,歐盟委員會立刻發布了6月25日談判方案,并堅稱這不像齊普拉斯在希臘議會所稱的是一個最后通牒,而是兼顧希臘利益的方案。在6月29日的新聞發布會上,容克稱齊普拉斯的做法為“背叛”。7月3日他接著聲稱,如果希臘人投“反對”票,那希臘的談判地位將變得非常脆弱。
歐洲議會議長舒爾茨6月28日在德國媒體上講話,批評齊普拉斯正帶領希臘民眾走向更深度的危機,同時指責齊普拉斯根本就沒有想要在雅典和國際債權人之間達成一個協議。舒爾茨表示,即使像全民公投這樣的民主實踐也可能會成為政治炸彈,而“反對”票的結果并不能使希臘政府能夠免除其債務責任。同為“左派”的舒爾茨表達了對類似希臘財長瓦魯法基斯這樣的希臘人有多頭疼。歐洲的左派也因希臘而出現意見分歧,貌合神離。
歐央行則果斷下手。在希臘議會做出了公投的決定之后,歐央行立刻停止了進一步提高緊急放貸計劃(ELA)上限的舉動。希臘銀行的流動性隨即出現問題,希臘被迫宣布銀行業即刻中止營業直至公投結束,同時希臘實行資本管制。
歐洲金融穩定基金(EFSF)是希臘債務的最大的債權人,它針對希臘的貸款共涉及1446億歐元,其態度也舉足輕重。歐洲金融穩定基金既不催促希臘立刻還款,但也在2015年7月3日發表聲明稱“將針對希臘的違約采取保留行動的權利”。穩定基金在聲明中表示,希臘6月30日未能償還IMF的15億貸款,這既違背了希臘向所有債務人遵守自身的金融義務的承諾,同時也給希臘經濟和希臘民眾打開了結果無法預料的大門。在希臘民眾支持和反對的呼聲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歐洲金融穩定基金的這一聲明顯然將影響那些尚未做出決定的民眾。
民調的變化
根據6月初的希臘民調,如果希臘近期舉行大選,齊普拉斯所領導的激進左翼聯盟可能會獲得45%的選票,反對黨新民主黨可能會獲得21.4%的選票。激進左翼聯盟可能會再次在議會中領先。但是,7月5日的公投將大大改變選民的投票取向。
希臘Avghi報紙從6月30日至7月2日對全民公投的投票意愿進行了民調。根據7月3日公布的民調結果,趨向于投“反對”的(即贊成激進左翼聯盟的姿態)占43%,投“支持”的占42.5%。9%還沒有決定,3.5%表示不參加投票,1%表示投棄權票,1%表示不知道答案。在問到預計哪方會贏時,39%認為“反對”會贏,50%認為“支持”會贏,還有11%沒有表態。
54%的受訪者不認同公決的決定,認同的占42%,1%的沒有看法,2%既不認同也不反對。
從性別上看,男性趨向于投“反對”或“支持”的都一樣,均為44%。女性42%傾向投“反對”,41%傾向投“支持”。
從年齡上來看,
18-24歲,71%投“反對”,20%投“支持”;
25-34歲,59%投“反對”,26%投“支持”;
35-44歲,53%投“反對”,34%投“支持”;
45-54歲,48%投“反對”,36%投“支持”;
55-64歲,44%投“反對”,47%投“支持”;
65歲以上,26%投“反對”,56%投“支持”;
從區域上看,雅典的支持與反對的比例為45對40,塞洛尼卡的比例為39對44,其他地區為42對45.
這一民調的結果顯示,青年人對激進左翼聯盟的支持率很高,這反映了希臘青年失業過高的現實,同時也驗證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民間真理。
公投前的最后努力
齊普拉斯在公投問題上竭盡所能,拉攏民眾投反對票。這一舉動事實上已經割斷了他與歐元區成員國領導人和歐盟領導人溝通的最后一根繩索。齊普拉斯于6月30日晚第二個救助計劃到期的最后時刻再次遞交了新的談判方案,但這一再三反復的做法已經令“三駕馬車”麻木。7月1日歐元區財長電話會議的結果是拒絕審議希臘的方案。德國總理默克爾7月1日表示,在7月5日希臘公投之前將不會有關于希臘的新的救助計劃的談判。默克爾稱,“我們可以安靜地等待”。雖然法國和意大利在默默地支持、同情齊普拉斯,但齊普拉斯的反復出爾反爾也招致了奧朗德和意總理倫齊的疏遠。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三駕馬車”6月25日提交的方案其基礎是對第二次救助計劃繼續展期,但6月30日,該救助計劃已經到期,這也意味著該方案已經失效。而7月5日希臘的公投成為針對一個失效方案進行的公投。雖然說各方在否認7月5日的公投是針對是否退出歐元區,但實際的含義確實如此。
希臘公投結果如何,我們今天將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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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陳軒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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