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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耘:儒家引導中國崛起?
關鍵字: 復旦大學教授丁耘儒家新儒家儒學編者按:近年來,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成為主旋律的大背景下,儒學復興已有遍地開花之勢。相應的,在儒學界,主流也正在從“心性儒學”轉向“政治儒學”,研究重點也逐漸轉向康有為,政治姿態則從先前的文化保守主義轉向政治保守主義。在此基礎上,持儒家立場者對“20世紀中國革命”大多取整體否定態度。今年是新文化運動一百周年,在華東師范大學舉行的“中國文化論壇”上,即以此為主題。但與以往對新文化運動的討論不同,這次由于持儒家立場者的與會,使對新文化運動的功過評價成為討論的主要議題。而在論壇開幕之前的5月8日,復旦大學教授丁耘在華東師范大學的對談已涉及了相關問題,并為隨后中國文化論壇上的討論拉開了序幕。對談由華東師范大學教授陳赟主持,觀察者網對這場對話進行了整理,但由于其他參與對談者因故不愿發表對談記錄,因此只保留陳赟與丁耘的對話及之后的相關問答。
本文由觀察者網馬雪整理,蕭武修訂,丁耘與陳赟分別審訂了各自的發言。
陳赟:這幾年來由于中國大陸的崛起,整個學術和思想界,發生了一個悄然的變化。今年一月,臺灣中央研究院的李明輝到復旦開會時接受了澎湃新聞的一個采訪,整個都在討論臺灣的社會和儒學。下篇有一小段,講到了大陸新儒家,記者弄了一個聳人聽聞的標題——“我不贊同大陸新儒家”。李明輝不同意蔣慶這些人是大陸新儒家,認為他們只是自我標榜。稿子一出,大陸就有很多學者跟進討論。黃裕生和陳明的弘道書院都組織了專門的會回應李明輝。
在臺灣,由何乏筆、鐘振宇發起,李明輝等人參加,中央研究院文哲所也開了一個規模很大的座談會。對大陸新儒家,對李明輝的回應進行回應。這個座談會在文哲所的所有會當中是最火爆的。他們弄了兩個會場。里面參加討論與發言,外面的分會場看視頻。臺灣的儒學大佬,幾乎是傾巢出動。后來《思想》主編錢永祥就給他們寫了一封信,大概意思是像你們這樣的討論,還不足以回應大陸新儒家。他通過這封信提出了四個問題。今天我想借此機會把問題提出來,讓丁耘和唐文明兩位學者回答下這個問題。
問題一:一個日益強大,但已經卸去革命色彩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應該如何建立自己的正當性?作為一個龐大的政治共同體,它要體現一個什么價值?啟蒙式的自由主義民主,馬克思主義式的共產主義運動,乃至毛澤東的不斷革命,在當下的中國,顯然都不再符合中國當下的國情。這個時候,有不少人,比如儒家知識分子,有義務、有資源、有權利來彌補這樣一個論述的空洞。
問題二:中國崛起經常被認為不只是一個民族國家的崛起,而更是一個文明的復興。其本性與使命,必然與西方文明分庭抗禮。但中國文明怎么來界定自己?儒家是不是最明顯的答案?
問題三:當前中國的政治體制必須要調整,自由派鼓吹的西式體制,幾乎是唯一能夠說明的具體的選項。但在現狀之下,顯然不可行。這樣一來,傳統的治理方式,特別是儒家,很可能是一個選項。
問題四:革命話語以及相應的革命倫理全盤崩潰以后,大陸社會的道德滑坡與人心的虛無十分嚴重,就是我們說的價值危機、信仰危機,這種情況下,儒家可能是一個資源。
立國之道的基本要素,中華民族自我鑒定,政治體制想象,生活方式重建,整個四個問題是儒學復興的一個大背景。想請丁耘就前面我們講的這幾個問題發表看法。
丁耘:從2013年到現在,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世紀初開始,通過保守主義的復興,接著就把儒家給帶出來了。我早年寫李澤厚的那篇文章,實際上立場很明顯,是保守主義的,并且在文末指向了作為思想選項的儒家。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我頭上戴了個“左翼”帽子。我戴上了這個帽子以后呢,儒家的兄弟很高興,左派的兄弟也很高興。那我就不把這個帽子摘下來了。我先做一個梳理,把儒家復興大約分為三個階段:
一是學院階段。這個階段其實是醞釀和準備時期。這個過程實際上比較長。我和文明的結識實際上是在2007年,在成都。陳赟也去了。我們這一幫人,當時把儒家當做學院中人的一個思想選項,而且大家也看到了,當時沒有明顯的社會政治的方向。
那么在這個階段,大概2008、2009年吧,有這么一個變化:也就是進入第二個階段,也就是社會階段。有一些在媒體上相當活躍的公知們逐漸地改旗易幟、自由派的旗幟漸漸隱蔽起來,改打儒家旗號了,儒家逐漸被納入公共的視野。慢慢地從一個學院里小范圍的思想運動,表現出社會運動的趨勢。大概從2014年開始,儒家進入第三個階段——政治階段。執政黨明確釋放出了明顯帶有儒家色彩化的話語的信號。
錢永祥的問題,第一個就是講中華人民共和國作為一個政治共同體需要這樣一個論述,這樣一個角度出發來看儒家。這些問題是儒家復興的第三階段才會冒出來。我們這個大陸的儒學專家學者和港臺的交流也不是一朝一夕啊,實際上至少十幾年。那個時候沒有刺激么?為什么這兩年突然就受不了了。
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這個大陸新儒家的自信越來越強,要擺脫港臺新儒家的傳統。但是這種傾向,在蔣慶先生發表《政治儒學》的時候就有了,很早就有了。港臺新儒家當時并沒有非常強烈的反應。為什么現在會這樣呢?我想這個問題出在儒家背后。大陸以一種異乎尋常的速度崛起。打破了原來政治力量上的對比。所以,原來的格局肯定要改變。在這個時候各個國家和地區對這個大的政治經濟格局的改變,要有個適應的過程。這個過程非常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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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陳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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