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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中英:走出全球化困境,需正視經濟民族主義
關鍵字: 英國脫歐美國特朗普當選總統特朗普中國態度特朗普美國主義特朗普反全球化中國經濟全球化【近幾年,無論是歐洲難民危機、英國脫歐,還是恐怖主義、特朗普現象,都指向一種迥異于過去二十年“世界是平的”之判斷。特朗普提出美國主義而非全球主義的口號,德國9月17日更是爆發反對TTIP大游行,多個國家的民族主義極端黨派抬頭,地緣政治沖突加劇,貿易、投資保護主義潮流再次興起,TTP、TTIP等排他性區域化機制不斷浮現。顯然,全球化進程正處于一個新的轉折階段,全球化面臨新的不確定性。
2016年12月17日,中國著名國際關系學者龐中英教授出席舉辦于三聯韜奮書店的“文化縱橫沙龍(南都觀察專場)”,和聽眾們一起探討“全球化 VS. 逆全球化”的問題。觀察者網已獲授權轉載演講內容。】
沙龍現場
全球化進程并未逆轉
龐中英用“成也全球化,敗也全球化”來概括全球化對很多國家的影響。人們對待全球化的態度也經歷了從“趨之若鶩”到“燙手山芋”的轉變,起初認為全球化之勢不可當,過分夸大了全球化的作用,到了今天反而認為全球化已經逆轉,變得過分強調國家的作用。
中國亦是如此。20世紀80年代,中國開始對外開放,融入全球化進程。這項政治決定恰恰是出于某種經濟動機,即想利用外部世界的經濟繁榮促進本國貿易,此外還能利用開放環境促進國內改革。過去幾十年中,中國參與全球化所獲得的紅利顯而易見。
時至今日,中國之外的世界經濟進入一個動蕩、不確定、危機的時期。經濟民族主義再次歸來,全球化處在退縮、后退和放緩(globalization in retreat)中。龐中英稱之為全球化的困境(globalization dilemma)。在此情況下,中國利用對外開放倒逼國內改革的效果也遠不如當年。
那么,未來中國應該在全球化格局中扮演何種角色?如何思考新一輪的全球貿易、跨境投資和人員流動的發展規律?如何找到第四次工業革命和新一輪全球化進程的可能演進機制?新一輪全球化又可能遭遇到哪些挑戰和困境?這些問題都值得認真思考和探討。
不過,龐中英也指出,“全球化的后退”(the retreat of globalization)并非是最近才出現的趨勢。他說,如果考察歷時25年的全球化研究,就可以發現,研究全球化的學者都認識到了全球化是一種深刻的悖論。
龐中英將人們對全球化的看法分為樂觀主義派和悲觀主義派。前者認為,全球化如同當年歐洲人的“印度”,會帶來 “遍地黃金”般的財富機遇。在這些樂觀主義者的眼中,即使是今日的困難局面,全球化仍然在繼續,只不過是新的全球化取代了舊的全球化。全球化進程無法逆轉、勢不可擋。與此相對的,悲觀主義者則提出了“逆全球化”的說法,顯示全球化處在困境中,遭到的阻力確實更大了。
龐中英并未認可“逆全球化”的命名。因為,仍然有驅動全球化的新力量。例如,中國的“一帶一路”在推進全球貿易、投資,而金融、互聯網等領域的全球化進程也沒有顯示出步伐的放慢。盡管發達國家或是發展中國家確實正在出現民族主義、本土主義興起的苗頭,抗拒不受約束的全球化運動對民族國家主權和政策議程的主導,但截至目前為止,似乎還很難將之簡單地說逆全球化已成單一趨勢。
2015年,國家發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
龐中英指出,根據復雜性科學,我們不能忽略全球化的復雜性。全球化的兩百年,可以分成兩個時期:1815年至1914年是第一個“百年”,呈現出總體的和平,尤其是在歐洲,出現了沒有大戰的“百年和平”,國家之間的相互依存加深。不過,也是在這一段,歐洲瓜分非洲和世界的進程在加速。中國和亞洲其他地區也遭受了來自歐洲的巨大沖擊。美國崛起也發生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當時的美國國務卿John Hay提出了“門戶開放”政策(Open Door)。“門戶開放”并不僅僅是指美國要求歐洲列強不要瓜分中國的政策,而恰恰是美國當時的全球化政策。
1914年至2014年應該看做全球化的第二個“百年”。這一百年中,因為各國的政策轉變、國際權力轉移和各種大事件,比如兩次世界大戰(1914-1918、1930年代到1945年)、蘇聯的誕生(1918-1919)、世界權力中心從老歐洲轉到美蘇(1945到1989)、戰后的非殖民化/民族主義運動(1945-1999),都使得全球化格局發生了重大轉向:既有冷戰(1947-1992)這樣的放緩和倒退,也有像歐共體和歐盟(1950年代至今)這樣前所未有的地區一體化趨勢。全球化就是這樣在曲折中進行的。
所以,龐中英指出,我們不能因為今天發生了一些影響全球化的重大事件,就簡單地斷定全球化已經逆轉。
誰全球化誰?——世界秩序的形成、潰敗與再造
龐中英指出,目前關于全球化的討論,大多局限在經濟領域。他認為這是不夠的。全球化的政治問題更重要。全球化的政治就是“誰全球化誰”,具體包括誰驅動、主導和控制全球化?誰從全球化中受益?誰在全球化中受損?全球化的政治(the politics of globalization)恰是一個世界秩序如何形成、潰敗和再造的問題。也就是說,人們試圖通過世界秩序管理全球化。百年和平期間歐洲的大國協調(歐洲協調)和二戰后形成的聯合國體系、國際金融制度(國際金融組織)和世界貿易組織就是這種管理全球化的世界秩序的化身。歐洲協調后來潰敗,而現存的世界秩序沒有有效地治理全球化。
2003年,波蘭索波特,街頭上被蓄意破壞的歐盟旗幟。 © Tomasz Sienicki
龐中英強調要將全球化、全球問題、全球治理這三個概念加以清楚地區分。他指出,要從全球問題的角度看待全球化,全球化是最大的全球問題,即全球問題最集中地體現為全球化。全球治理就是解決全球問題。對全球化的治理沒有到位,即全球治理沒有到位,全球治理赤字上升,才出現了目前這樣的對全球化的強烈反彈。一些國家,尤其是冷戰結束后的美英政府把全球化作為其主要的政策(如美國克林頓政府和聯合王國布萊爾政府)。但這些國家的政府并沒有同等重視全球治理。民眾享受全球化之利時不會反對全球化,當遭遇全球化之害時(例如并沒有享受多少全球化的利益卻要承擔全球化的害處),民眾就不得不通過現存政治機制(比如民主)對作為政策的全球化進行抗議,形成了今天一發不可收拾的民粹主義及其政治后果。
- 原標題:龐中英:走出全球化困境,需正視經濟民族主義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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