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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廣濤:疫情、奧運、健康、低支持率,“后安倍時代”會提前嗎?
最后更新: 2020-08-23 08:29:46【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王廣濤】
或許用“時運不濟”來形容今年的安倍晉三,再貼切不過,錯誤的時間發生錯誤的事情。
近兩個月以來,日本安倍晉三內閣的支持率持續低空飛行。安倍政權針對新冠疫情所出臺的一系列措施在日本國內和國際社會得到了完全不同的評價。國際輿論把日本視為抗擊疫情的優等生,因為日本在沒有大規模封城的前提下有效控制了感染人群。但是,在日本國內卻遭到了民眾、輿論以及在野黨的猛烈批判。
5月25日,安倍宣布解除緊急狀態之后,日本的疫情進入了短暫的穩定期。但是到了7月份,疫情開始出現反復并且在東京、大阪等大城市陸續爆發聚集性感染。“佛系抗疫”的日本有如“溫水煮青蛙”,不知不覺間國內的感染者數量已經逼近6萬人。
根據時事通信社近期的輿論調查顯示,安倍內閣的支持率相較之前再降2.5個百分點,已經臨近30%大關,這對于2012年末上臺以來高開高走的安倍而言,已經到達了警戒水位線。安倍內閣支持率下跌的最重要原因則是應對疫情的一系列措施失當,沒有獲得日本民眾的積極評價。
2013年至今,安倍晉三內閣支持率變化,紅線為支持率,藍線為不支持率。圖自NHK
客觀地講,相較于歐美國家,日本國內的疫情并非嚴重,也沒有發生醫療擠兌等現象。但是,國際社會對日本防疫的較高評價并不符合日本國內對疫情的真實反映。安倍所推行的一系列政策乏善可陳,有些還成為日本民眾吐槽安倍的“槽點”以及在野黨批判安倍政權的“焦點”。例如,疫情初期給民眾派發口罩的政策對疫情防控沒有起到太大作用,反倒是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和財力。日本民眾拿到的“安倍口罩”,成了某種具有紀念意義和收藏價值的東西保存起來。
此外,日本在結束防疫“緊急狀態”之后,為振興國內旅游所推出的“促進旅游政策”(GO TO Travel)則為在野黨批判安倍政權提供了口實,在野黨認為,這項政策直接導致了疫情的加速擴散。而且即便是旅游補貼方案本身,也由于細則不清、規定反復,遭到民眾和觀光行業埋怨,比如日本政府提前一個月草草推出旅游振興案,但又緊急排除東京,導致不少東京人臨時取消行程,而由此產生大量手續費,最后又不得不由政府買單,等等。因此連在自民黨黨內也惹來不少揶揄,有議員就稱,“方向反反復復,簡直拿政權當兒戲,這哪是‘go to travel’,應該是‘go to trouble’。”
日本“GO TO Travel”旅游補貼方案
對現任安倍政府、以及安倍晉三本人而言,還有一件最重要的心頭大事便是東京奧運。2020年本是東京奧運會舉辦之年。新冠疫情發生初期,日本政府為了確保奧運會能夠順利舉辦,沒有對可能的感染人群做大規模檢測,這也是疫情初期日本國內整體感染數量較少的原因之一。等到東京奧運會明確推遲一年之后,日本政府才增大檢測規模、提高檢測效率,但是潛在的感染率已經呈幾何級數增加,這是進入7月份以來感染人數居高不下的直接原因。
根據官方測算,東京奧運會延期帶來的經濟損失或達29兆日元。除了上述經濟方面的直接損失之外,新冠疫情持續肆虐給日本民眾的心理打擊更大。有調查顯示,明年東京能否正常舉辦奧運會姑且不談,已經有相當多數日本民眾認為應該放棄舉辦奧運會。
7月23日,東京奧運會再次迎來倒計時一周年,東京奧組委發布一則視頻。
不過,盡管安倍內閣推出的各項政策乏善可陳,但安倍本人在疫情期間盡職盡責的工作態度有目共睹。根據日本媒體統計,自新冠疫情發生直至6月20日,安倍已經連續工作了147天。不間斷的工作讓其身體不堪負荷,在6月份和8月份先后兩次體檢,也增加了外界對其身體健康狀態的質疑。
對于安倍而言,他本人的政治計算在于成功舉辦東京奧運會之后或可順水推舟謀求再次連任。然而,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不僅讓原本的奧運計劃灰飛煙滅,其支持率也因拙劣的抗疫政策而岌岌可危。各類主客觀負面新聞加總起來,似有“后安倍時代”提前到來的征兆。
對此,自民黨內部各派系之間的合縱連橫已經開始。其中,繼承安倍路線的岸田文雄和批判安倍路線的石破茂最具有代表性。此外,現任防衛大臣的河野太郎以及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都被外界視為“后安倍時代”的可能人選。岸田文雄和河野太郎深得安倍真傳,同時也是安倍點名的總裁候選人。
石破茂是安倍在自民黨內的死對頭,雖然自民黨高層并不青睞石破,但石破茂在基層和地方具有較高的支持率。菅義偉作為安倍內閣的管家,確保安倍長期政權延續至今,但是圍繞抗疫政策和省廳內的權限問題,二人似乎漸行漸遠。“后安倍時代”自民黨總裁的政治角逐是一場“親安倍”和“反安倍”的路線之爭。不過安倍本人卻并未就此放手。
岸田文雄(左)、河野太郎
毫無疑問,新冠疫情加速了“后安倍時代”的提前到來,但是具體有多大的提前程度,僅僅根據目前媒體釋放的信息尚不足以做出準確判斷。以安倍本人的健康問題為例,8月18日有日本媒體透露安倍最快可能下周閃電辭職。但在這些消息發出后的第二天,安倍就重返工作崗位,同時接受了NHK(日本放送協會)的采訪,表示例行的身體檢查只為接下來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安倍的發言能否打消外界的質疑尚不明確,但是他想要透露給外界的信息是明確的,即不會重蹈第一任期時敷衍潦草、閃電辭職的覆轍。安倍政權第一屆內閣在參院選舉中慘敗,2007年9月12日,安倍宣布辭職,隔天就住進慶應大學醫院,隨后自民黨舉行繼任者的總裁選舉。當時,安倍辭職被批評是“拋下政權”。
目前,由于疫情防控等問題導致內閣支持率跌至3成多。安倍的自民黨總裁任期到明年9月為止,眾議院議員的任期也將在明年10月屆滿。如果安倍健康堪憂的說法得到印證,或將招致凝聚力的下降。
但在對自身狀態可預期、可評估的前提下,安倍會對內閣重組、總裁辭職、解散眾議院等重大事宜做好通盤的考慮之后,才會考慮自身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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