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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談生鮮騎手:迫不得已,并非一切都是系統(tǒng)的鍋
最后更新: 2020-09-11 13:12:19導讀即便對系統(tǒng)毫無怨言,已經(jīng)是騎手王者段位的李銘威,對生鮮配送員的職業(yè)認同感依舊不高。在采訪中,李銘威直言:“我們階層不一樣。”
(觀察者網(wǎng) 文/胡毓靖 盧思葉 編輯/莊怡) 距離40分鐘內(nèi)送達還剩26分鐘,騎手張毅在前置倉內(nèi)的貨架前走來走去,他還在等待自己配送的生鮮被分揀打包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看著忙碌的分揀員,不知道該催誰,只能反復查看著系統(tǒng)里的剩余時間。拿到包裹后,他需要在預計送達時間內(nèi)將手上的6單生鮮配送出去。
在位于上海市中心的這家生鮮買菜倉,幾十名生鮮騎手匆匆擦身而過,帶著塞滿電動車的生鮮外賣去到城市的各個角落。
“與死神賽跑,和交警較勁,和紅燈做朋友”,圍繞外賣騎手的爭議不斷升溫。在餐飲外賣的另一側(cè),生鮮配送賽道上依然有很多騎手在奔跑,觀察者網(wǎng)在上海和美團買菜、叮咚買菜、盒馬幾個主流生鮮平臺的騎手聊了聊,在每天帶著生鮮外賣穿梭在城市道路的日子里,他們對于行業(yè)的爭議與痛點有自己的經(jīng)歷和感受。
“逆行和闖紅燈是迫不得已”
一位在倉庫門外玩手機的騎手告訴觀察者網(wǎng),自己并不是沒有單,而是在等待分揀打包完成,相同的情況出現(xiàn)在多位在等待的騎手身上。與此同時,分揀時間越長意味著他們的配送時間越緊張。
騎手劉峰告訴觀察者網(wǎng),如果有一個理想化的出餐體系,平臺的預計達到時間是可以緊湊完成的。
相較餐飲外賣分散的商戶取餐點,生鮮的配貨點相對單一,這也就省去了來回于各個商戶之間的時間。用劉峰的話來說,餐飲外賣中的多對多,在生鮮配送中變成了一對多,配送的繁瑣程度下降了。
盡管如此,生鮮配送還是面臨時間不足的問題。將近20分鐘騎手還沒有拿到自己需要配送的物品,這個情況發(fā)生在容易分揀打包的生鮮行業(yè),而在需要制作的餐飲行業(yè)更加嚴重。
劉峰表示,在實際操作中,外賣超時大部分不是騎手的原因,商家備貨慢、拖慢其他同組單一起超時是十分常見的情況。在生鮮領域,同樣有分揀打包慢的情況。
裝滿生鮮外賣的騎手電動車,圖源:觀察者網(wǎng)
為了彌補這些流失的時間,生鮮騎手需要通過縮短騎行時間,以防自己不會因為送達超時而損失今日的工資。
“其實我們也不想逆行、闖紅燈,但實際情況逼著你不得不這樣去做。”對于違反交通規(guī)則的問題,劉峰表示在工作中非常常見,但很大原因“是實際情況迫不得已”。
觀察者網(wǎng)發(fā)現(xiàn),受訪者所在的生鮮買菜倉位于上海市中心,毗鄰天橋和高架,附近并沒有直接的出口進入非機動車車道。
劉峰也自知違反交通規(guī)則的危險性:“我們都是腦袋懸在褲腰帶上”,但是“門口附近都不讓騎行的,推著走,怎么可能呢?”劉峰說。
叮咚買菜騎手趙燁同樣向觀察者網(wǎng)提到了這個問題,趙燁認為,叮咚買菜留給騎手的配送時間一般是充足的,但即便如此,違反交通規(guī)則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據(jù)多位騎手介紹,不同于餐飲外賣配送的中午和晚上用餐高峰,大批生鮮訂單涌進平臺一般是在上午10點鐘左右,在高峰時段,騎手一趟至少需要派送六七單,原本夠用的時間就變得十分緊湊。
在趕時間的情況下,“按正常的交通規(guī)則來走的話,繞路就把你繞壞了。”趙燁說,“明明就在馬路對面,非要走前面紅綠燈繞一下,再到前面再等一個紅綠燈繞回來,一下就耽誤了五六分鐘,我們拿6單,時間只有半小時”。
“快”是生鮮騎手的頭號關鍵詞。然而,分揀打包需要時間,騎行需要時間,上下樓需要時間,而在目前生鮮外賣平臺的預計送達時間內(nèi),這些額外的因素并未被納入考慮。
“系統(tǒng)是死的,不合理的都是人”
配送超時的壓力很大一部分來自于嚴厲的差評處罰,趙燁介紹,叮咚買菜對于超時引發(fā)的用戶差評處罰相當嚴厲。
“我們送一單有的(客單價)才30塊,但是如果遲到了,客人可能直接打一個差評。第一次扣40塊,第二次直接扣80,你要送多少單才能把這80塊錢送過來?到了第三次直接就給你開除”,趙燁說。
生鮮平臺懲罰嚴苛,但趙燁認為,生鮮騎手的壓力并不來自于系統(tǒng)。“系統(tǒng)是死的,不合理的一般都是人”,趙燁把原因歸結(jié)到配送環(huán)節(jié)各個節(jié)點的人身上。
趙燁解釋到,叮咚買菜給站點的分揀員是固定的,這也意味著訂單高峰時間點,分揀員速度跟不上,配送員訂單到手開始配送的時間就得往后挪。
“有時候訂單要10點45前送到,可是10點半才分揀好,高峰時間最少要拿六七單,這種情況是絕對要超時的。”趙燁說。
滿載包裹的叮咚買菜騎手,圖源:網(wǎng)絡
此外,在趙燁看來,終端的用戶也可能是耽誤配送的“不合理的人”。
他以自己的一次配送經(jīng)驗舉例,在那次短促的配送中,趙燁反復敲了訂單欄地址的房門,但遲遲沒有人開門,他給下單的女士打電話,但女士并不在家。“她家里有人,但她老公在睡覺,人家根本不管你呀”,趙燁感嘆。一來一回,趙燁耽誤了十分鐘,手里剩下的五六單超時了。
這種情況還不是最糟的。遇上有人買了魚蝦這類水產(chǎn),怎么敲門都不開,打電話也不接的情況,趙燁就得在門口等著。
“(這些水產(chǎn))也不好二次銷售,所以要等著用戶不能直接帶回去,這種就非常麻煩”,趙燁對觀察者網(wǎng)說到,“不管是什么樣的小哥都不會故意去拖延別人的時間。”
正是這些散落在各個環(huán)節(jié)的小差錯,如蝴蝶效應一般,一層層壓縮時間,使得生鮮騎手在配送的最后一公里不得不飛馳在馬路上。
在對談的過程中,趙燁提及自己做生鮮配送遇到麻煩時的心態(tài)轉(zhuǎn)變,“現(xiàn)在經(jīng)歷多了就好了,因為有些事情你總有些無能為力的時候。”
- 責任編輯: 盧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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