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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韋諾:回歸二十五年,“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成功嗎?
然而,我們必須把制度與治理區(qū)分開來。資本主義制度提供的是運作的基本架構(gòu)和原則,但在這個制度基礎上,管治者有相當空間去決定如何治理。如在第五波疫情中,某些情況確實反映出資本邏輯的影響,例如有私家醫(yī)院或私營檢測機構(gòu)收取極其高昂的檢測費用,有藥房將消毒藥水、酒精、口罩等防疫物資囤積、哄抬物價,借機發(fā)災難財,但這些都不是導致疫情爆發(fā)的原因。
事后看來,第五波疫情初期,香港政府大有機會將疫情控制,哪怕已發(fā)展至葵涌邨爆發(fā),政府也有足夠能力封控整個區(qū)域,避免繼續(xù)擴散,但輕視這個情況,沒有好好把握機會,導致疫情蔓延至整個香港。這與是否采取資本主義制度無關(guān)。
事實上,同樣是在“一國兩制”下實行資本主義制度的澳門,就有不錯的抗疫表現(xiàn),可見資本主義制度并非抗疫成功與否的關(guān)鍵,有很多因素會影響政府的抗疫工作,特別是管治者的能力和表現(xiàn)。
當然,筆者不是說資本主義毫無問題。事實上,中央提出“一國兩制”方針,從來不是因為資本主義完美無瑕,或者資本主義比社會主義優(yōu)越。資本主義制度的確有很多深層次矛盾和問題,需要好好疏導、化解、緩和及管控,但關(guān)鍵在于,這些深層次矛盾和問題,是不是導致那些影響或阻礙實現(xiàn)“一國兩制”目的的情況、問題和挑戰(zhàn)出現(xiàn)的主要原因。
況且,這些深層次矛盾和問題,回歸前已經(jīng)長期存在,例如為人詬病的“劏房”問題,如果讀者看過1992年上映的香港電影《籠民》,就會知道類似(甚至更惡劣)的問題在英治時代也長期存在,只是港英政府一直不處理。又例如貧富懸殊,回歸前已長期存在,也是其他資本主義國家或地區(qū)要面對的問題。
當然,筆者不是說這些問題“存在即合理”,它們必須得到正視和解決,但與“一國兩制”本身無關(guān)。而事實上,“一國兩制”也沒有阻礙香港政府管控及解決這些深層次矛盾和問題,如鄧小平所言:“我們講制度、生活方式不變,但不合理的要變,將來產(chǎn)生的中國香港政府就要管這些,大的不變,小的有些變。”[15]
將問題歸罪于資本主義制度的人,往往會得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主張,例如建議“在香港引入一定的社會主義性質(zhì)的政策和管治方式”[16](至于何謂“社會主義性質(zhì)的政策和管治方式,論者沒有說清楚,只提及是包括“民生的回應、經(jīng)濟基礎結(jié)構(gòu)的轉(zhuǎn)型及政府非常強的干預和分配”,但這些政策和管治方式資本主義國家也有,并非“姓社”),甚至主張放棄“一國兩制”、把香港資本主義制度改造成社會主義制度。
近年,中央一再強調(diào),要確保“一國兩制”不變形、不走樣,但不代表中央已經(jīng)認定了回歸至今“一國兩制”已經(jīng)變形走樣。基于對香港問題的正確認識,中央運用原有對香港的管治權(quán)(香港特區(qū)從來都是高度自治,不是完全自治,中央一直擁有對香港的全面管治權(quán),而非2014年提出“全面管治權(quán)”概念時才擁有對香港的全面管治權(quán)),在維持香港的資本主義制度為前提和原則下,對香港作出了相應的調(diào)整,包括建立健全香港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zhí)行機制,以及完善香港選舉制度。這沒有違反“一國兩制”的基本原則,也沒有改變國家對港的基本方針政策。
五、總結(jié)與前瞻
總的來說,回歸至今這四分之一世紀,“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是成功的,“一國兩制”是行得通,是能夠長期實踐的,而“一國兩制”的基本目的也能實現(xiàn)。雖然實踐過程中出現(xiàn)過一些情況、問題和挑戰(zhàn),但沒有改變“一國兩制”成功實踐這一事實。這些情況、問題和挑戰(zhàn)也并非“一國兩制”所致,而是香港一制之下的問題。在堅持“一國兩制”方針下,中央出手對香港進行調(diào)整,過去出現(xiàn)的情況、問題和挑戰(zhàn)基本上得到了緩和及管控。
然而,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可以預期“一國兩制”實踐會遇上更多的新情況、新問題和新挑戰(zhàn),但我們要保持對“一國兩制”這個基本國策的信心,不應因為一時的困難和挑戰(zhàn),就對其失去信心,輕言失敗。
基于回歸以來“一國兩制”在香港的成功實踐經(jīng)驗,加上社會主義中國與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兩者長期并存的現(xiàn)實情況(雖然中國將在2049年即“第二個百年”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但到其時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仍將長期存在,畢竟“資本主義最終消亡、社會主義最終勝利,必然是一個很長的歷史過程”[17]),香港作為兩者之間的橋梁和緩沖區(qū),總有其獨特的價值和功能,將可繼續(xù)為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發(fā)揮補充作用。須知道,香港的獨特價值和功能從來不在于多或少,而在于有或無。
隨著國家發(fā)展起來,香港的價值和功能比以往相對減少是必然趨勢,反而過去如此強是基于中國國力衰弱此一不健康、不正常的狀態(tài),鄧小平也曾考慮到這點,指出:“中國根基在大陸,不在臺灣,不在香港。四化建設,香港出了點力。以后甚至出力更小也有可能。”[18]
但這沒有改變中央推進“一國兩制”實踐的決心,因為一來香港作為資本主義社會,始終有其不可替代的獨特價值和功能,二來改變“一國兩制”,對香港進行社會主義改造,把香港原有資本主義制度改為社會主義制度,這并非只是改名、改法例那般簡單,而是涉及經(jīng)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根本性變革,此大變肯定會造成嚴重動蕩,香港將成為“一個蕭條的香港,后遺癥很多的香港”[19],也會成為“國家的包袱”[20],對國家有害無益。
同樣的道理也可應用在臺灣身上,因此鄧小平曾指出:“即使使用武力方式解決臺灣問題,臺灣的現(xiàn)狀也可以不變。它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個省,一個區(qū),還保持原有的制度和生活方式。”[21]
這樣一來,我們才能理解,為何中國共產(chǎn)黨的十九大把“堅持‘一國兩制’和推進祖國統(tǒng)一”確定為新時代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14條基本方略之一,十九屆四中全會把“堅持‘一國兩制’,保持香港、澳門長期繁榮穩(wěn)定,促進祖國和平統(tǒng)一”列為我國國家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所具有的13個方面顯著優(yōu)勢之一。
由此可見,“一國兩制”沒有變的理由,它是符合中央一如以往的“長期打算,充分利用”的對港方針。基于以上分析,可以肯定,中央將會堅定不移地把“一國兩制”貫徹下去,50年后“一國兩制”也不會變,我們要有這個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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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 陳軒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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