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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慧瑜:國家認同、主體狀態(tài)與社會反思 ——從近期國產(chǎn)影視劇看中國崛起時代的文化經(jīng)驗
關(guān)鍵字: 中國電影中國電視劇電影戰(zhàn)狼 國家改革開放再反思人民的名義 反腐瑯琊榜 電視劇二、青年吊絲化與悖扭狀態(tài)
1980年代以來思想文化領(lǐng)域樹立“大寫的人”和個人主義文化,用來反思革命文化、計劃經(jīng)濟體制的組織化、集體化對個性、個體的壓抑。從1980年代之初《潘曉來信》中離開工廠追求“一葉小舟”的潘曉到王朔筆下游蕩在北京街頭的待業(yè)青年,再到90年代被大眾媒體所熱捧的王小波的“一只特立獨行的豬”,個人價值成為八九十年代文化書寫的最強音。
這種個人主義文化有兩種功用,一是用個體自由的選擇來反對體制、組織、集體的強制性,二是用個人主義的奮斗和個人成功的美國夢來印證市場經(jīng)濟的合法性(如電視劇《外來妹》、《北京人在紐約》等),甚至個人主義英雄、偉人成為歷史敘述的主角(如帝王劇、紅色革命歷史劇等),因此,以個人主義為底色的小資文化成為反對舊體制、為市場經(jīng)濟新體制背書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
新世紀以來隨著市場經(jīng)濟秩序全面確立,那些1990年代出現(xiàn)的白手起家的成功故事逐漸被白領(lǐng)職場的奮斗故事所取代,如電視劇《士兵突擊》(2006)、《奮斗》(2007)、電影《杜拉拉升職記》(2010)等職場影視劇開始流行。2008年前后,這些相對樂觀、積極向上的勵志故事又開始褪色,洋洋自得的小資被自我矮化的吊絲這一命名方式所取代,顯示了都市青年人在日益資本化、金融化的大都市所遭遇的晉升困境。
在這種背景下,青春職場故事演化為三種類型,也預(yù)示著青年人的三種出路,一是青春職場的腹黑化和逆襲故事,逆襲可以成功,但這種成功被污名化,如電視劇《后宮·甄嬛傳》(2011)、《北京愛情故事》(2012);二是經(jīng)過一系列心理掙扎之后,吊絲認識自己就是失敗者,如電影《老男孩》(2011)、《心花路放》(2014)等;三是既然無法逆襲成功,就只能認同于更大的權(quán)貴、選擇與土豪做朋友,如電影《小時代》系列、電視劇《歡樂頌》(2016)等。
第一是職場腹黑化。
在反腐劇《人民的名義》中觀眾對反面角色高氏姐妹和祁同偉非常同情,認為他們是窮苦人,他們只能靠出賣身體和靈魂來實現(xiàn)逆襲。這種逆襲腹黑化開始于2011年根據(jù)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改編的電視劇《后宮·甄嬛傳》。
這部劇看起來是一個杜拉拉式的白領(lǐng)職場故事,只是相比杜拉拉的得與失,甄嬛所經(jīng)歷的卻是如履薄冰的生死之戰(zhàn)。在皇帝的后宮世界中,實行的卻是一種科層化的管理,妃子分為官人、常在、答應(yīng)、貴人、嬪妃等不同的級別。在甄嬛從“常在”到“皇太后”的晉級之路中,不僅多次被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且練就了五毒不侵、心狠手辣的鐵石心腸,其“成功”的代價則是從儀態(tài)萬方的大家閨秀,蛻變?yōu)榱撕髮m深閨中的孤家寡人。這種宮廷斗爭沒有正義與邪惡,只有勝利與失敗的叢林法則。
《甄嬛傳》劇照(圖/東方IC)
2012年熱播的青春劇《北京愛情故事》也是如此,農(nóng)家子弟石小猛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面對北京這個欲望之都,卻“清醒地”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奮斗都不可能與同窗好友“高富帥”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甚至連入場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國際化大都市北京已經(jīng)變成了與狼共舞的資本戰(zhàn)場。在這個看不見的“資本”角斗場中窮小子石小猛再也找不到奮斗、勵志和升職的空間,除非他也變成后宮中甄嬛般的腹黑女,于是,石小猛成為和祁同偉一樣的19世紀的于連,等待他們的不是逆襲的喜悅,而是一敗涂地的靈魂審判。
第二是吊絲的自怨自艾。
與五四時代的“新青年”和1950年代的“青春之歌”不同,當(dāng)下的青春影視劇更多地講述愛情、友誼等小清新、小時代的青春校園故事,這也是消費主義時代典型的青春想象。就像《致我們終將消逝的青春》(2013)、《小時代》系列、《匆匆那年》(2014)一樣,高中校園生活如同過家家一樣的純潔無瑕,充滿了無私的友誼和愛情的甜蜜,讓人無限懷念,而一旦升入大學(xué)或進入社會,就會遭遇愛情的背叛和友誼的終結(jié),自由競爭的成人世界是爾虞我詐、自私自利的現(xiàn)實江湖。
- 原標(biāo)題:國家認同、主體狀態(tài)與社會反思 ——從近期國產(chǎn)影視劇看中國崛起時代的文化經(jīng)驗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zé)任編輯: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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